这件事,我干到不想退休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1558 篇文章
Photo by Rob Bates on Unsplash.
作者:郑寰,育己讲堂创始人,温州市中心医院孕妇教育顾问,温州电视台特聘母乳喂养科普专家。致力于母乳喂养的科普和妈妈成长。
一诺写在前面:
8/1-7日,是世界母乳喂养推广周。中国尤其需要这个“推广”,因为我们 6 个月纯母乳喂养率,还显著低于世界卫生组织要求的水平。
看一组数字就明白,中国每年新生儿占世界的 15%,而配方奶粉销量占了世界的 33% 以上。市场是蓬勃发展了,但是母乳喂养不够普遍,持续时间不够长,会对儿童发展和人口素质有巨大的影响。但母乳喂养又没这么简单。
今天文章作者郑寰,一直致力于民间母乳喂养推广。新妈妈们有母乳喂养,新生儿相关的问题,希望交流,推荐去郑寰做的育己社区看看 (信息在文末)。
刚进入一个行业,我们觉得自己一无所知,勇于探索;慢慢的,我们在行业里越来越游刃有余,越来越自信,觉得自己太厉害了!那么,下一步呢?我们该走向何方?
这个问题从去年开始,就缠绕在我心头,当时奴隶社会连着发了好几篇文章,戳中了我的内心。于是我开始了解一诺,又抱着“看看精英的生活”的想法,加入了诺言社区。却没想到,一入“诺门”深似海,不仅解了心头的大问,还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诺言正在一周年庆,有优惠,想给自己“解疑/交友/挖坑”的,欢迎点“阅读原文”了解。)
在《隐形的道路》这节课里,一诺说到人们到达理想的一条必经之路:自信、自知、自觉,进而从小我,走向大我,再到无我。
当时我正处在大我的状态:设计了 20 节的母乳喂养课程,收获了 200 多万人次的收听,自己的机构也发展的很好,受众增加的很快。大家都说我很能干,我也觉得自己很能干。
所以,当一诺说比尔盖茨虽然创造了财富,却渐渐放下大我,让自己成为做正确的事情的工具时,我是非常震撼的:这么厉害的人物,却认为自己只是一件“对的事”的工具?这种震撼,埋入了我的心里;但另一方面也觉得这是世界首富的境界,离我很遥远。然而,没想到,短短一年后,我就与我的使命相遇了。
小我到大我,不是份工作,而是事业
我从事母乳喂养推广已经 6 年了,我原来学的是经济学,和母乳喂养这个行业本搭不上边。直到 2012 年,我生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当时的环境比现在糟糕多了,奶粉商在孕妇学校门口发奶粉试用装(尽管这是违规的),护士们不懂母乳喂养,一床一床的让妈妈们给孩子添加奶粉。
▲ Photo by Eric Froehling on Unsplash
可想而知,当时对母乳喂养的支持是不够的。产后 20 多天,我的母乳还是不足,以奶粉为主要喂养方式。还遭遇了堵奶,月嫂想替我省钱,于是拼命的揉,我当时咬着毛巾,流着眼泪看着我女儿,我心想:宝宝,为了可以给你母乳喂养,妈妈什么都能忍。
月嫂用滚水装在奶瓶里敷在乳房上,结果奶瓶没盖紧,滚烫的水浇在我身上。我崩溃的躺在我老公怀里大哭,老公说,算了,别母乳了!我说,不行,再苦我也不能放弃。
后来我知道了,这些都是不必要受的罪,我的为母则刚用错了地方。我的奶量取决于孩子从乳房移出的乳汁,而不取决于我的胃口,月嫂这样的按揉,也会让乳房受伤。
但是,也许这些挫折,都是为了让我更快的成长起来。从那天起,我知道我不能躺着等奶来了,我开始搜索微博上一切有用的资讯,我每天半夜调了闹钟起来在夜深人静时不懈的吸奶,我加入了网上的追奶小组,和追奶妈妈们一起打卡,看着别人一个一个的实现了纯母乳,我终于在产后 2 个月时,把母乳从一天 50mL 追到了一天 1000ml。这以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投入到了推广母乳喂养的事业之中。
▲ Photo by kevin liang on Unsplash
2016 年,我生第二个孩子,由于客观原因,我需要剖宫产。我联络了医院,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在手术室里趴在我身上,我请主任让我边缝合伤口,一边和孩子贴在一起,让宝宝吃奶,我邀请了摄影师,把这些用三架摄像机记录了下来。我不仅让老二实现了不间断的纯母乳喂养,还推动了我们当地公立医院向妈妈开放剖宫产术中的母乳喂养。
这些年,做这份工作,可以说是特别的顺利,似乎当我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资源和机会就会出现在我面前,我曾经问过我的家人,为什么会运气这么好?我妈妈说:因为你做的是一件好事。
▲ 2017年,参加母乳喂养高峰论坛和一诺的合影
到达大我,遭遇“人设崩塌”
经过了几年如一日的学习和在行业里的奋斗,我的机构也发展的很顺利,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件事情。
2017 年的 9 月,我老二 11 个月的时候,我要去深圳的医院参观和巡讲,临行前帮我带孩子的阿姨突然有事无法同行,我又没有存下足够的母乳。于是,我打算把 11 个月的孩子留在家里,由我父母照顾,并且给他一个星期的配方奶喂养。这件事情,在母乳喂养推广圈子里,发生了大地震。
有人认为,作为母乳喂养推广圈子里的“公众人物“,我是不可以给孩子使用配方奶的,即时使用也不能说。身边许多人来找我,让我出来道歉,并且指责我影响了母乳喂养的推广。
一些人在朋友圈里谈论我,说,这人之前挺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也有人发信息给我说,表达出强烈的遗憾,认为我的孩子在 11 个月的时候添加一周的奶粉,没有做好表率作用。更有人开始造谣,认为我是为了利益,“才对自己的儿子干出这种事情”。
我拒绝道歉,因为我心中清楚,就如心理学家温尼科特所说,我和那些只关心母乳喂养的人是有区别的。在这件事情之前,众人将你捧上天,这件事情之后,大家把你踩到地上,而以前和现在,我并没有变过啊?
我母乳喂养,不是因为被任何人逼迫,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母乳喂养,就是因为它太幸福了,让我觉得自己太棒了。我希望母乳喂养的过程,是我们让妈妈知道自己是很棒的,而不是做到了什么标准才是好的。
从母乳喂养推广的角度来说,唱歌唱成韩红那样才能被欣赏的话,那卡拉 OK 还能遍地开花吗?母乳喂养也是,我一直坚持的,就是通过母乳喂养让妈妈建立自信和感到幸福,而不是一个 100 分的标准来要求妈妈。幸运的是,我在别人的质疑中,看清楚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和我原本做这件事情的意义。
▲ Photo by Guillaume de Germain on Unsplash
大我到无我,我走在路上
“人设“崩塌了以后,我发现,我触摸到了一样东西,叫做存在。被放在风暴中心,被评价一回,就更加明白“不评价”的宝贵。我更加肯定我的工作,不是去评价妈妈得了几分,而是感知存在和表达感受。
妈妈在孩子出生后不敢抱孩子,怕睡觉压到孩子,这样的心理状态是一个事实;有人把孩子从妈妈身边抱走,妈妈会缺乏安全感陷入到焦虑的状态,这也是一个事实。
母乳喂养也好,育儿也罢,战场总在头脑层面。我们总是试图去教育他人怎么做是对的,并且让他人按照对的去做。育儿课最为明显,妈妈你该怎么说话,什么事情不能做,这样的课程充斥着育儿圈。我们特别的崇拜思维,而习惯性的去忽略更加本质的本能和感受。而我的使命,是去感知妈妈,理解她们,肯定她们感受到的,消除思维层面对她们感受的干扰。
▲ Photo by Arteida MjESHTRI on Unsplash
心理学家温尼科特说,他是一个男性的儿科医生,他认为自己用一生去研究的不过是妈妈们在自己的养育中就能体会到的,所以,他并不能教妈妈什么,他能做的就是在妈妈面对质疑或者怀疑自己的时候,肯定妈妈的感受是对的。温尼科特说的,也是我的使命。
当明确了这一点,面对所谓的“竞争”,所谓的“越大,越强,越快”,我就淡定了许多。抢占市场份额和我无关了,迎合人们内心的焦虑需求和我也无关了。
体会妈妈,就必须近距离的接触妈妈。我曾经有过这样的体验,在 2015 年到 2016 年期间,有两年我每周日风雨无阻的在网络上和妈妈们进行直播。那个时候,真的是近距离的看到每个妈妈的状态,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我陪伴完一批,她们生了,又迎来一批。后来,我们把直播转为 400 个微信同时转播,设计的新的系列课程虽然收获了 300 万人次的收听量,但是,却和妈妈们少了这种陪伴的感觉。
我寻找的那个磁场
去年接触到诺言社区,我发现我在动态区(诺友们的朋友圈)里发信息,一诺会来点赞或者留言,而且还会有很多社区朋友互相留言。当时听我直播的妈妈们可以关注我的微信,可是他们互相之间却无法关注彼此的动态,这个问题磁场解决了;另外,它可以上传视频音频,重点是有我最爱的直播方式,我想它也许能实现我近距离接触妈妈的想法。
接着我跑到北京,见了磁场的班底,之后就着手建设社区。特别感谢我们第一批的 2000 多位妈妈,和我们一起对社群进行建设。我们给它取名为育己 — 足够好的父母社区,育己就是关注自己,觉察自我,而足够好的父母,则引用自温尼科特的 60 分妈妈的概念,我们希望这个社区里,大家可以互不评价。
不仅我可以看见她们,她们互相之间也可以互相看见,互相鼓励。在社区里,我们不需要装作自己是坚强的,完美的 100 分妈妈,我们可以呈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也是最美的样子。
昨天,正值母乳喂养周,我在公众号发表了一篇文章《母乳喂养不是为了母乳喂养率,而是为了母乳喂养时我们如此幸福。》我希望所有的妈妈,都可以在养育之路上幸福,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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